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捉摸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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捉摸不定

什麽叫不紮她的眼?什麽叫該高興還是不高興?

姚昕語尋思,這不就是變相地問有沒有入她眼的意思嘛。

還沒等她想出頭緒來,褲兜裏的手機就適時地振動起來,打破了這惹得人浮想聯翩的沈默。

她從口袋裏摸出手機,看了一眼來電顯示,媽媽打來的。

“不好意思,我接個電話,那先走了。”

周拓宸沒有支聲,只是朝著門的方向做了一個“請便”的手勢。

姚昕語加緊腳步,還沒等完全走出周拓宸的辦公室就先行接通了還在振動的電話。

“餵,媽媽。”

“哎呦,今天怎麽接得這麽快。”電話那頭的葉蓓文好像還嚇了一跳。

“找我什麽事?我還在學校裏呢。”

“還沒有下班呀?剛開學就加班?”

“快下班了,稍微拖了一會會兒,收拾一下就要回去了。”

“那我待會兒再給你打電話吧。”

“沒事,都接通了,就現在講吧。”

平時不著急的日常小事都是直接打字說明就行了,頂多也就是長語音。什麽時候有空,什麽時候再回覆。

碰上不想回覆的事情或對象,故意拖一拖,事後再聲稱自己當時忘了,也不奇怪。

可是,專門來電話,就讓人緊張且沒處躲。

果然,葉蓓文說道,“你這周末回趟家,有事兒和你說。”

姚昕語本來就已經有些吊著的心又拔高了一段兒。

“什麽事兒?直接說吧。”

“你回來就知道了。”

“你現在不說,我今晚還能睡著嗎?”

“你還在辦公室吧?同事們還在吧?”

“我在走廊角落裏,旁邊沒人。”

“你爸這周要回家。”

“真的?”姚昕語欣喜之餘,又有些擔心,“我爸不會又把公司開倒閉了吧?”

“別瞎說,你爸他好著呢。”

“那怎麽一聲不吭就回來?”姚昕語想著,爸爸也沒提前跟自己透露幾句。

“你就一點兒都不想你爸?”葉蓓文似乎有些生氣。

“你不是一直擔心追債的人聽到風聲上門來麽?”姚昕語強壓住竄上來的火氣,盡量壓低了聲音。

不過,掐指一算,爸爸去泰國有小半年了,確實是時候該回家來看看了。

“所以本來讓你回家再說的嘛。”

“行行行,我知道了,那等我回去再說吧。”

掛了電話,姚昕語看了一下微信界面,又往下劃了劃,發現上次和爸爸聯系已是一個多星期前的事情了。

消息還停留在爸爸讓自己去見見人的地方。

和許澤熠見面那天回家之後,就一直因為周拓宸的事忙得暈頭轉向,也沒顧得上和爸爸說一聲。

奇怪的是,爸爸竟然也沒追問或跟進後續。

不過這正好應了姚昕語之前的猜想,也許林叔叔想趁此機會給爸爸打打氣,爸爸則順水推舟,沒有直接駁了人家的情面。

林叔叔和許阿姨離婚歸離婚,絕不會讓唯一的兒子當冤大頭。

雖然許澤熠確實當面問了她有沒有結婚的意向,也出於禮貌送了貴重的見面禮,甚至在航班取消之後又折回來見了自己一面,補上了許阿姨特意讓他轉交給她的紅包,這份來自故人的顧念和體面並不假,但也就到此為止了。

事實就是,後來兩人之間也就沒了下文,雙方並沒有因此而變得更加熟絡。

姚昕語覺得這才是符合現實情況的走向,但凡那些聽聞她家那些變故的人,大多都知道趨利避害,而不是在這種時節和她沾上關系。

想到這兒,她回頭遠遠地看了一眼周拓宸仍然敞著門的辦公室。

明明買了她的家,算得上半個知情人,卻好似一個例外的存在。

照之前的觀察來判斷,周拓宸並不是沒有界限感和分寸感的人。因此,即便莫名其妙地成了同一屋檐下的異性室友,還時不時能蹭到對方親手做的飯,姚昕語也沒有輕易產生對方是不是對自己有意思之類的錯覺。

可是,自從不小心瞄到程千玥發的信息,且經周芮揚之口證實,只要一見到周拓宸的笑容,姚昕語分分鐘就會想起自己竟然長得很像他的白月光這個十分微妙的事實。

特別是今天從周拓宸嘴裏蹦出來“我好像並不紮你的眼”這樣的話,卻因略帶暧昧的腔調,似乎就是為了有意無意地撩人心弦。

紮不紮眼這個問題,恐怕該由她來反問才對吧。

若果真入了他的眼,是令人高興還是不高興呢?

姚昕語掂量著,卻說不清心情更偏向於哪一邊。

* * *

好不容易熬到周末,姚昕語一大早就趕回了家。比說好的時間早到了半小時,對熱衷踩點的人來說實屬罕見。

見開門的人是外公,她以為媽媽去接爸爸,還沒有回來,以至於見到一個人一邊從衛生間走出來一邊用毛巾擦臉時,以為是個外人。

下一秒就看見媽媽緊隨其後,嘴裏還喊著,“老姚,你把頭發梳一下,亂糟糟的。”

姚昕語飛快地眨了眨眼,頓時就紅了眼眶。

上次出發去泰國的時候,爸爸就夠憔悴了。沒想到,這次回來,不僅憔悴,還黑瘦,和大多數普通外出務工人員毫無二致。

見到女兒的姚海山則是,喜笑顏開地正要展開雙臂擁抱幾個月沒見的女兒,卻發現姚昕語杵在原地,鼻尖紅紅的。

“寶兒啊,這是怎麽了?”外公外婆在一旁顯得手足無措。

“哎呀,讓你好好收拾一下的。看吧,都嚇著孩子了。”葉蓓文用力地在姚海山背上拍了一把,“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剛從非洲的礦上回來呢。”

姚昕語趕緊低頭,先是吸了一下鼻子,接著又凝神盯著鞋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才笑著擡起頭來,“確實,爸爸黑得都要發光了。”

姚海山用手揉了揉鼻尖,說道,“現在不還是大夏天麽,等再過段時間,就能白回去了。”

“你這次回來幾天?”

“不長,就一星期。”

“怎麽這麽著急?不能多留幾天嗎?”

“我才去了沒多久,假不太好請。這次回來有點兒事,辦完了趕緊還要回去。”

“你打算去幾年呀?”

“難說,現在剛開始,市場什麽的還沒有摸得太清楚,語言不通也是個障礙。”

“那就沒有其他地方能選嗎?非得去哪兒?”

“國內現在行業不景氣,如果想要快速開拓,還是得去新興市場淘金。”

姚昕語早就知道,經歷了破產之殤的爸爸短期內很難再在本地的建築業幹出什麽大的起色,才被迫選擇遠走他鄉,尋找新的機會。可見到他一下子蒼老了不少的容顏,還是止不住地難過。

從前,都是爸爸在背後當她堅實的後盾。如今,他的身後卻沒有任何後路。

“爸,我上次忘記和你說了,我去見了林林哥哥。”

姚昕語不知道自己為何要忽然提起這個,或許只是想轉移到不那麽沈重的話題吧。

提到許澤熠,姚海山的心情似乎好些了。

“哦哦,見了呀,你們聊得怎麽樣呀?澤熠前幾天還跟我說下次來海州,再見見你呢。”

“他聯系你了?說還要見我?”

“對啊,你看人家這麽主動,你也不要像以前那麽端著。”

“人家就隨便說說的,你也別當真。”

“誰說人家隨便說說的?”

“我們家都這樣了,他圖什麽呀?”姚昕語本以為爸爸心知肚明,現在一看,他好像並不清楚狀況。

“人家特意跟我說的呀,我這邊是推也推不掉,才讓你去看看的。”

“啊?我有什麽好的呀?”

“你哪裏不好了?”葉蓓文護短,急忙打斷。

“好吧,就算我不差,那比我條件好的女生多了去了,他圖什麽呀?”姚昕語不依不饒,又強調了一遍。

再說了,如果真對自己有意思,幹嘛不直接和她說呢?和爸爸說,算怎麽回事兒呢?

本來只是感謝許澤熠一片好心,這麽一來,她都不知道對方到底想幹嘛了。

“那你自己去問問人家咯。”

“他也沒聯系我呀。”

“他最近又去美國照顧他媽媽了,估計過段時間就要找你了。”

“那還是不要找我了。”

“為什麽?”

“我也很忙的呀。”

“忙又不耽誤談戀愛結婚。”

“耽誤。”

“大學裏能有多忙?”

“大學怎麽就不忙了?”

“你們兩個,趕緊吃飯去!”葉蓓文一聲令下,趕在溫情的重逢變味之前打斷了逐漸支棱起來的父女倆,“見不到面的時候,在那邊悲悲戚戚的。好不容易能見到了,又在那兒唧唧歪歪的。再這樣,我下次不喊你們回來了。”

被葉蓓文這麽一吼,兩邊都老實了。

“爸,如果我和他結婚,大概能有多少錢啊?”

“你這孩子,怎麽能只想著錢呢?爸爸不是想靠你賺錢,那我們成什麽人了?你要是喜歡,就處處看。要是不喜歡,也沒關系。不過你以前,不是一直都很喜歡人家的嗎?”

“物質是婚姻的基礎,我們家現在什麽都沒有,我當然要多想想了。”

姚海山聽到這話,面露難色,看了葉蓓文一眼,問道:“老婆,那件事能和孩子說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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